文/姚昆

　　放眼网坛乃至整个世界体坛，女性在教练这个行业中向来处于弱势地位，不过，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之下，如今女教练在网球巡回赛中已经不再那么稀缺。职业球员越来越注重心理方面的调节，而不只是技战术和体能，也让更善于沟通的女教练，发挥出男教练无法取代的作用，成为很多球员教练团队的必要补充。

　　教练席上的“妇女节”

　　今年3月4日，WTA圣迭戈站决赛之前，训练场上出现了少见的一幕，两位决赛参赛者的教练全部是女性：凯蒂·博尔特这边，有比利·简·金杯英国队队长安妮·基奥萨冯，以及博尔特的个人教练比利亚娜·韦塞利诺维奇帮助她备战，乌克兰新星科斯秋克的教练，则是来自波兰的前WTA球员桑德拉·扎涅夫斯卡。两位由女教练执教的球员会师决赛，这在巡回赛历史上也许是前所未有，也让这一历史性时刻的亲身经历者都很自豪。

　　女教练之间的“德比战”，去年年底在比利·简·金杯决赛中就曾经上演：当时入围决赛阶段的12支球队，其中一半是由女队长领军，结果海蒂·埃尔塔巴赫和塔蒂亚娜·加尔宾分别率领加拿大队和意大利队脱颖而出，会师决赛，最终是知人善用的埃尔塔巴赫技高一筹。当时纸面实力并不突出的加拿大队能首夺比利·简·金杯冠军，她们的这位球员时期女单最高世界排名只有第146位的队长功不可没。

　　根据WTA的统计，到去年温网的时候，女单世界排名前200位的球员中，还只有13人团队中有女性教练，其中一部分还是球员的母亲以教练的身份出现。几个月之后，情况就发生了很大改观，截至今年3月，女单世界排名前50位的球员中，本赛季上升势头强劲的卡林斯卡娅、科斯秋克、博尔特，再加上维基奇、布兹科娃、索利贝斯·托莫，以及双打高手斯托姆·亨特和舒尔斯等人，都是由女教练执教，在WTA官方认证的154位教练名单中，女教练也达到了22人。

　　女教练能得到球员们的认可，取得成功并非偶然，而是长期积累的结果。以科斯秋克为例，她从小就在曾经身为网球运动员的妈妈指导下练球，她的性格活泼，喜欢聊天，但是男教练很少会跟她沟通网球技战术之外的东西。而2009年，27岁时挂拍的桑德拉·扎涅夫斯卡球员生涯难言成功，但她通过执教科内特和马蒂奇两位单打好手，积累了不少经验，对执教理论也有深入的思考。扎涅夫斯卡出过一本书，书名叫做《执教2.0：如何在球场内外培养优秀的女运动员》，不仅看重比赛成绩，更看重球员的全面发展，正是科斯秋克这样的年轻球员所需要的。

　　越来越多的“妈妈球员”生子之后可以重返赛场，很多时候，家庭因素也不至于成为女性从事教练工作的阻碍。澳大利亚人妮克尔·普拉特是巡回赛中最资深的女教练之一，10年前，41岁的她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，此后家庭生活美满，工作也很有成绩，普拉特长期担任澳大利亚国家女队教练，还带出了斯托姆·亨特这位女双世界头号球员。凯蒂·博尔特的教练韦塞利诺维奇，更是从2004年就开始在职业网坛打拼的祖母级教练，家人对她的工作提供了巨大支持。

　　今年三八国际妇女节之际，正好赶上女教练执教的球员不断创造佳绩，普拉特、基奥萨冯和朱迪·穆雷等人进行了聚会，她们准备通过社交网络建立群组，给女教练们提供一个互相支持、加强交流的渠道。在澳大利亚和女子职业网坛，也设立了针对女教练的培训计划，帮助更多女教练从青少年赛事和低级别职业赛事开始积累经验，提升女性教练的人才厚度。

　　到目前为止，能执教男球员的女教练，基本上还只是球员时期战绩辉煌的大牌教练，比如毛瑞斯莫执教过穆雷和普伊等男单高手，1994年温网女单冠军马丁内斯，担任过西班牙戴维斯杯代表队队长。但正如普拉特所言，女教练其实有能力在高水平巡回赛中全面立足，而不只是局限于执教女球员。将来如果有更多女教练得到执教男球员的机会，有理由期待她们带来惊喜。

　　适合女教练的时代

　　与男教练相比，女教练的一大劣势，就是她们很难身兼两职，在担任教练的同时胜任陪练，而那些年轻力壮的男教练，可以做到“一个人当几个人用”，不仅指点技战术，还能陪女球员练球，乃至帮助球员进行体能训练，对于预算有限的大部分球员来说，这样“经济型”的方案显然更具吸引力。最近几年，随着巡回赛奖金提升，更多女球员能负担得起多人组成的团队开销，有能力聘请专职体能师和陪练，有时候她们的技战术教练都不止一位，这就给女教练创造了更多上岗机会。

　　对于世界排名已经达到前50或者更高级别，力求在大满贯赛事中有所突破的球员来说，教练能在技战术方面带来哪些新思路，以及教练的大赛经验，是他们最看重的，就这些“软实力”而言，女教练能给球员带来的提升，也许并不比男教练更少。

　　去年温网，比利时老将菲利普肯斯结束了职业球员生涯，而在正式挂拍之前，她就以“导师”的身份，帮助穆霍娃闯进去年法网女单决赛。菲利普肯斯尚且如此，球员生涯远比她辉煌的两位比利时同胞海宁和克里斯特尔斯，退役之后开办网球学校，她们有时候也亲自加入球员的团队，分别指点过斯维托丽娜和梅尔滕斯等高水平球员，效果自然也是事半功倍。

　　2022年圣迭戈站，克罗地亚球员维基奇在夺得女单亚军的同时，还收获了一位“超级教练”——那站赛事期间，身为解说员的美国名宿帕姆·施莱弗对维基奇的打法分析得头头是道，让后者非常信服，于是力邀施莱弗加入她的教练团队，这位当年与纳芙拉蒂洛娃携手赢得过20个大满贯女双冠军的网坛传奇欣然应允。在施莱弗的点拨下，短短几个月，维基奇的单打排名就从世界前50左右回升到前25位之内，时至今日，这对儿师徒仍然保持着合作关系，传为一段佳话。

　　从某种意义上说，当今网坛最成功的女教练，并不是网球专业人士——波兰运动心理学家达莉亚·阿布拉莫维奇很早就因伤结束了帆船运动员生涯，转攻体育理论和心理学，在与多个项目的运动员合作之后，2019年，她开始指导当时只有17岁的斯维亚泰克，踏上通向网坛顶峰之路。与其他运动心理学方面的专家相比，阿布拉莫维奇这位精力充沛的“85后”最大的区别，就是她能长期陪伴球员四处征战，从而发挥出那些两、三个星期才跟球员见一次面的“心理教练”无法比拟的作用。

　　阿布拉莫维奇对斯维亚泰克的呵护事无巨细，连斯维亚泰克剪什么样的发型，她都要亲自过问，虽然有不少旁观者质疑阿布拉莫维奇管得太宽，但至少斯维亚泰克对此十分满意，球员的比赛成绩也证明了一切。这样的成功模式，引来其他球员纷纷效仿，争取让心理教练尽可能多地陪伴自己旅行，正如另一位女单高手贾巴尔的心理教练梅兰妮·麦拉德所言，如今职业球员们普遍都有很出色的技术和身体素质，心理方面的调节，可能就会在比赛成绩方面体现出差异。

　　梅兰妮·麦拉德和另一位女性专家弗朗西斯卡·道泽特，都是法国网协运动心理学方面团队的成员，专门研究如何通过心理方面的调节，帮助球员们发挥出最大潜力，同时也要让包括教练在内，球员身边的所有人意识到心理介入的重要性，为心理学家的工作创造环境，而女性也比男性更适合从事这样需要与球员深入沟通的工作。

　　弗朗西斯卡·道泽特帮助丹尼尔·梅德维德夫学会在球场上控制情绪，成为大满贯冠军，另一位资深运动心理学家阿丽克西斯·卡斯托里，则是从当年与伦德尔合作开始，到后来的安迪·穆雷、哈勒普、两届大满贯男单亚军得主凯文·安德森，帮助许多球员战胜“心魔”，登上运动生涯巅峰。这些大多数时间非常低调，远离聚光灯的女性专家，也许不懂多少网球技战术，却在某种程度上，起到了足以媲美“超级教练”的作用。

　　　(《网球天地》2024年3期　期刊架位号　[6224])